文明融合是必然之路

心诚则灵

文明融合是必然之路

■葛剑雄 汤因比曾经将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归结为文明的兴衰，而且往往是一种文明的兴盛必定以另一种文明的衰落为前提。如果仅仅用于总结过去，或许不失为一种规律，但未来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，人类文明完全可以走出此盛彼衰的轮回。 古代文明对地理环境有很强的依赖性，甚至完全取决于自然环境所能提供的生存空间和资源。一旦出现人力无法抗拒的天灾人祸，一种文明就会因此会毁灭。而现在，人类防止和消除天灾人祸的能力已大为加强，加上人类之间的相互支持，完全有可能避免出现这样的结局。古代的文明严格受到生产方式的制约，农业、牧业、狩猎、采集、商业、手工业之间往往难以兼容，加上交通的困难，使一种文明只能适应当地的生产和生活条件。而现代社会完全可以打破地域和产业的局限，在资讯落后的古代，文明传播的速度很慢，信息的传播量和准确性也很低，所以一种先进的文明往往无法为外界所知，或者要经过长久的年代才能影响其他文明，所以绝大多数人无法了解世界文明的状况，无法进行比较。在专制黑暗时代，也没有选择的自由。但在信息时代，大容量、高速度、高密度的信息传输使任何一种文明都能展示于世界，甚至达到同步传输的地步，各种文明的优点缺点世人皆知。民主制度的确立也使各国、各地、各族的民众有了充分的选择自由。政治文明的进步、世界秩序的建立、和平和发展的维持，也给人类不同文明的融合提供了可靠的基础。 文明的融合是集各种文明之长，既需要一个相当长的相互了解和比较的过程，也必须经过更长的移植和适应的过程。未来的文明融合不是以往强制同化的延续，也不是强势文明或某一种文明取代其他文明。因此，这种融合的前提是文明之间的平等，是承认文明虽有先进与后进的区别，却无优劣之分，因为每种文明都是特定的自然环境与人类活动的产物，它的存在和发展都有其合理性。其次是文明之间的对话，即相互间的深入了解和交流。在此基础上才可能有文明之间自愿的互相学习和吸收。己所不欲，固然不能施于人。就是己所欲，也不能强予给人。未来属于全人类的新文明应该集各种之明之长，避各种文明之短，所以只是人类共性的融合。每种文明完全可以并且应该保留它们各自的特点，只要还有人愿意保持，其他人应该给予充分的尊重。人类应该认识到，物质文明可以积累，一般来说会越来越进步。但精神文明却未必如此，以往精神文明中的某些成分或许永远无法被超越。因此，保护这类“少数”将使未来人类受益无穷。与此同时，新文明也会不断产生新的内容，新的特点，永远不会停滞。如果这样，我们就不必担心在经济全球化的同时，会出现文化的“全球化”，因为世界文明绝不会变成同一种色彩。 （作者为复旦大学教授）